第一百七十八章、似是故人

花大姑娘自然是早已又陷入到回忆之中，她眼望着远方，缓缓地说道“当我知道他的确失明了，真的是一时间回不过神来，只能是不停地重复着‘看不到了，你看不到了，你怎么看不到了’，仿佛这世间其他的一切都不复存在，也不再重要了。”

说到这里的时候，花大姑娘的嘴角浮现出一丝苦笑来，虽然她已经没有刚刚那样激动的情绪，可是脸上的悲哀，还是难以抑制。

花四姑听着，不禁也是悲从中来。

她对于花大姑娘，一直是非常敬重的，觉得她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般的人物，无论面对什么都是波澜不惊，仿佛看淡了世间所有，怎样的事情都不能让她动容了。可是如今听到她说起这件事情，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种实实在在的悲伤，才让她忽然发觉，原来花大姑娘也是一个普通人，一个普通女人，也是又爱又恨，有着世俗的情绪的。

这种发现，让花四姑觉得自己和花大姑娘之间的距离，似乎一下子拉近了许多。

花四姑知道，今日花大姑娘对她所讲的事情，是第一次，也是最后一次，她永远也不可能再对别人说起了。

想到了这些的时候，花四姑对于花大姑娘更是充满了同情。

花大姑娘继续道“表哥听了，不但不难过，反倒是依旧笑着，他问我‘明明看不见的人是我，怎么你反倒比我更加难过，莫非，你是我的故人’，听到他这样说，我立刻就回过神来，连忙说‘不是，我不认得你’。”

花四姑轻轻地摇着头，叹息道“你这样说，他就更加不信了。之前的时候，他根本就没有想到你们是否真的认识，只不过是信口一说罢了。你这样急于否认，倒是引起他的怀疑了，他只怕是一下子就能想到，若是陌生人，怎么会这样关心他？”

花大姑娘点头，道“不错，他那样聪明，自然是立刻就怀疑了。他皱着眉，仿佛在回忆着什么，半晌之后，才摇摇头，说‘我不记得，还曾经认识女侠这样的人物，女侠可否报上名来，或是给我一点提醒也好’。我还是摇头，但是随即想到他根本看不到，就说‘不，我们不曾认识，你也不会想起来的’。”

花四姑的神情带着几分落寞和纠结，喃喃地道“你为什么不认了呢？他这个时候，就算是还能笑得出来，却是不知道心中是如何难过的。在不知是谁，甚至不知是敌是友的外人面前，自然是不能表露出来的。可是，你若是告诉他自己是谁，他的一切心事，都会告诉你。”

花大姑娘道“我不知道当时自己是怎么了，竟然那样害怕。我看到他的脸上，依稀还可以辨别出当年那俊朗而孤傲的样子，可那英姿万般的眉宇间，虽然带着笑，却含着无比的愁绪。于是，我就怕了。我怕他知道，面前的是他的故人，怕他不愿意以这样的样子来面对我。我怕他心中更加难受。”

花四姑叹息着，摇头道“唉，你错了啊，你只觉得他的面子重要，却是没有想到，他现在是最需要得到安慰的。这个时候，留得颜面有什么用呢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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