见过大白鲸的人（1）

抵达岛上以来，我一直等着见他却苦无机会。米谷尔是当地的英雄，他是"鱼钩跳跃手"中的高手。每一个人---包括善于识人的华伦，也认为米谷尔本领最强、胆量最大，可说是成就最高的跳跃手。他有自己的船，他有如半游牧的森林猎人般，经常沿着菲律宾的东南海岸航行，在嘉娜、卡蜜桂茵、弗罗里德（Floridel）等地的海岸外捕鱼，寻找他的猎物。没人知道他何时会返回帕米拉坎，因为他总是随性而来，乘兴而去。华伦告诉我，在周日一个重大的斗鸡活动前几天，是见他的大好机会，那时，他们所谓的"伊谷尔"（Igue）会现身一天左右，然后再度前去进行一场狩猎之旅。华伦说，他最擅于"飞"（flying）下一只海鳐，更是这项技艺中的佼佼者。这句话的意思是，跳跃手一旦发现一只游得非常深的海鳐，就得借助一颗重铅球让自己尽快沉入海底，然后找到它、钩住它。这颗铅球有如一面水底的驾驶盘，成功的跳跃手不但要计量下降的角度与速度，揣测海鳐的方位和行进速度，还要将海底的水流也计算在内，这一切只为了能在准确的时刻抵达活动目标的上方。米谷尔在七十至八十英尺深的海里能完成这项任务。据说，除了他的舅舅马克斯·瓦列罗索外，可能再也没有人能在一生中能抓到这么多的布氏鲸，何况，米谷尔还曾在同一天中跳到两只鲸鱼。米谷尔应付得了任何的大型动物，他被认为是第一位有胆量跳上一只正在跃身击浪的布氏鲸的人，这是米谷尔观察这种庞然大物腾空跃出水面时，研究出来的一项技能。米谷尔和马克斯两人都喜欢在酒醉时跳鲸，因此，非常骁勇的米谷尔只能低声咕哝着说，他在政府禁止捕鲸后还去抓布氏鲸。只要帕米拉坎西边岸外一有这种动物出没，米谷尔就无法抗拒这种挑战。他和船员乘船出发，技巧娴熟地将鲸鱼赶出大海，去向无涯的所在；然后，他跳上去逮住它。不过，拖尸体回帕米拉坎实在太冒险了，因为生怕有人会向有关单位检举他猎鲸的事。于是，米谷尔便在夜色的掩护下，拖着鲸鱼朝莫好岛一处狭小、僻静的停泊处航去。这时，另一艘船在中途拦下了他，他以为那是警察的巡逻船，因此，当那艘逼近之船表明它的渔船身份时，他正想切下拖缆。他们很好奇，想知道他为何在入夜时分拖着鲸，米谷尔以一块鲸肉贿赂他们，再将鲸鱼拖上沙滩屠宰，并在被查获前，将鲸肉分送到莫好岛的各个市场。这是帕米拉坎渔夫抓到的最后一只布氏鲸。

一如华伦的预测，米谷尔确实出现在周日的斗鸡会上。我打算明早到小东去见他，那是米谷尔的猎船上岸维修的地方。船只的情形透露了一些这个人的情况：这是艘一流的船，装备齐全，轻快敏捷且朴实无华；每样装备---绳索、钢钩、网子---都一一摆在适当的位置，而且状况良好，没有补绽或续接的地方，船随时可以出海。米谷尔也留给我诸多这类的印象：他才三十好几，肌肉强韧而活力充沛，显然是个乐于工作的人；他热爱海洋，只要他依然强壮，就会继续担任猎人之职。

"我这一生最快乐的时光，是二十岁那年。那一年，我捉了二十只布氏鲸。"我们坐在沙地上，就在他猎船的阴影里。我买了他最爱喝的饮料---半瓶兰姆酒加一小瓶可乐，他从一个紫色塑料壶中喝着这种饮料。

"我以跳钩的方式捕鱼，是从十四岁那年开始。我估计，这一生中我已抓了不下一百只的布氏鲸，还有七十只鲸鲨。"

我问他是否抓过抹香鲸。他的回答简洁明了："我在岛屿附近经常看见抹香鲸。它们二十几只一队，而且是在水面上。我没有试着去抓它们，因为我知道，一旦你碰了其中一只，其它抹香鲸就会前来帮忙，而且它们会伤害你。"

"白色海鳐呢？你见过吗？"

米谷尔摇摇头。"没有，我不曾见过白色的海鳐。可是，马克斯·瓦列罗索曾经见过一只，或许其他人也见过吧。"

"白色鲸鲨呢？"

"这我倒是见过，"米谷尔静静回答道。他接着说，"我还试着抓它。可是抓不到。"

华伦翻译着米谷尔的话，我要求他复诵一遍，免得有耳误。是的，华伦向我证实，米谷尔说他见过白色的鲸鲨，而且他还试着跳它。我问了更多的细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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